二苏旧局

难忘未必永志。

【鸣潜】《无题》(民国au。BE)

是上上周在学校写的一篇作文,今天回来稍微改了改来混更一下/bushi

不会写文,尝试一下。鸣潜写着总感觉到自己的语言的苍白无力tt

人物属于甜甜,ooc属于我。

是be,慎点。

军官鸣*国文老师潜。

背景是日军侵华战争时期。

写的好烂,跪求别骂TT

借鉴了部分诗歌,结尾有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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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二十六年凛冬,淞沪会战结束,上海失陷,日军逼近南京。南京国民政府被迫迁往重庆。

 

人心惶惶。

 

踏着满街的风雪,他裹紧身上的大衣,撑着那把黑沉沉的伞,快步走过一个又一个街口,最后,在一扇门前停下。

 

抖落伞上厚厚的积雪,在冰檐下稍歇。掸去肩上偶结的几许薄霜,他似是皱了皱眉,又从怀中掏出一块精致小巧的手帕,擦去手上并不明显的雪迹。他在门前迟疑了片刻,犹豫着,最终还是敲了敲门。

 

檐上的冰棱颤抖着,在肃杀的天色下摇摇欲坠。一位年轻的,学者模样的青年谨慎地开了门,见到他,不禁一愣。

 

“师兄.......你怎么来了。”透过薄薄的镜片,程潜不动声色地小心掩盖住了七分的好奇与惊诧,只像往常一般平静地将人请进了陋屋。

 

“......跟我走,程潜,我们去重庆。”那人还未坐下,便急不可耐地拽住了他略显宽大的衣袖,急切地低声道。

 

程潜刚关上门,听到这话,慢慢地转过身来。他的脸上看不出表情,长长地沉默着,只是在不经意之间双手于膝上交叉,似是内心在痛苦地挣扎着什么。良久,他缓缓地抬起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师兄,你知道的,我不能走,”他无奈地笑了一笑,“我走了,那我的学生怎么办?”

 

望着程潜深黑色的眼眸,那军官模样的青年脸上闪过一丝茫然,抑或是落寞。他默然垂下眼,恍然回忆浮现。

 

 

 

 

 

大约十年前,他在学堂与程潜第一次相遇。那时的他,还是自傲张扬的少年人。初见程潜,便觉得此人实是有趣,定要和他交上朋友。后与之交涉了一段时间,发现程潜同他一样,幼年丧失双亲,他心里蓦然生出点同病相怜的偏爱与关切。之后,几次胡搅蛮缠之下,终于让程潜带着半分无可奈何地和他亲近起来。

 

程潜一开始只觉此人相貌十分出众,玉树临风,心中略略有些艳慕。不过,在见识了此人耍赖作妖的日常行为后,他默默地收回了自己心里之前对他“似有君子之风”的评价。

 

不料,入学堂不久,程潜惊恐地发现,自己似乎......被这家伙缠上了??!

 

“啧,怎会如此,”程潜微微皱起眉头,百思不得其解,“他究竟图我什么?”

 

其实,严争鸣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纠缠这么一位无趣得跟木头似的穷酸师弟,“可能是我太闲了吧,”他悠悠地给自己下了定论,忽又美滋滋地想,“还是便宜这小子了,有我罩着还不知足么?”他便日日去找程潜,说是要辅导他功课,谁知程潜并不鸟他,于是在多次作妖无效后,严某人兀自生起了闷气,“难道长得好看会被故意忽视吗,”他悲愤地掏出手帕抹了抹并不存在的泪水,“这家伙怎么回事,我一片好心,竟然不理不睬。”他独自忧伤地转向了黑漆的门板,顾影自怜了一整个晚上。

 

那日,隔壁屋内的程潜,打了一晚上喷嚏。

 

随着两人几年的同窗共读,他俩之间的生疏冷淡,也渐渐融解在年复一年的春风中。程潜不瞎,他当然看得出来,虽然严争鸣这家伙天天作妖弄人,但确是对他极好的——偶尔露出的丝丝关切,无时无刻的悄悄陪伴,甚至还有几分珍重的爱护与莫名其妙的占有心理.......再后来,程潜在毕业后做了一所学院的国文老师。几年的光阴流转,虽然时不时与师兄见上一面喝点茶聊聊天,但少时的这些往事,程潜只要略略想一想,脑海中便立即浮现出那个少年恣意俊气的脸庞,他微微扬起桃花眼角,在满山的春色间灿然笑道:“喂,那个谁来着......噢对,铜钱,以后在学堂里,有师兄罩着你,就没人敢欺负你啦!”不觉已是十年匆匆。程潜带着几分莫名其妙的慌张将回忆悄悄揣回心底,他怀着的一点私心,不想让任何人知晓。

 

 

 ..........

 

 

许是两人沉默太久,严争鸣忍不住悄悄抬起眼,偷偷用目光描摹着眼前人的轮廓——程潜本就长得眉目清秀,这几年,在年岁坚硬的磨砺下,昔日寡言少语的孤傲少年,已然成长为眉目间含着几分忧郁的知识分子。瘦弱的镜框下,藏着一对沉静冷然的千丈深渊,只在浮光掠影间迸发出几星炽亮明热的火花,似能点燃周遭黑寂的漫漫长夜。

 

如烟往事,不可忘却。

 

那天,严争鸣在接收到迁往重庆的命令后,最先占据心间的不是慌乱与紧张,而是他这师弟的面容。临走之时,在这南京城中,程潜是他最后,也是唯一的牵挂。

 

    他当然明白程潜此人的性情。忧国忧民,沉默寡言,思想深刻,还有......爱生如子。所以,听到程潜的回答,他并不很吃惊——完全在他意料之中。他内心一瞬间涌出无数个冲动的想法,想方设法地为带走他的小潜找理由,但又被他一个一个地粉碎,最终化成了一声嗟叹,回响在静夜的陋屋中。

 

临走前,严争鸣深深地看了程潜一眼,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慎重地塞到他手中,“小潜,那我走了。你自己......务必,多多保重。”

 

程潜静静目送他黑色的背影隐没在灰沉的暮霭中,小心地关好门,想了想,又插上了锁,这才慢慢地打开了那个布包。看清包裹中的东西的那一刻,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把八年式的手枪——严争鸣平日里贴身携带的那一把。他只是犹豫了一瞬,便匆匆地,把它连同布包一起塞到了床下。

 

程潜坐在他贯坐的那把破木椅上,阖眸片刻,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睁开了眼,去寻纸砚。然后他提起笔,痴痴地发了半晌的愣,突然做出了什么决定,静静地写下了几纸长信。他仔细地改了又改,最后,将它塞到一个信封中,却没有寄出。

 

 

 

冬夜沉沉,三更霜雪无声。

 

 

 

 

 

 

 

十二月十三日,南京保卫战失败,南京沦陷。

 

日军如昏暗的死神纷纷涌入南京城,大叫着,嘶喊着,横冲直撞在六朝氤氲的茫茫烟水气中。金陵城几千年来的悠然古韵与浩然诗书气,全在痛苦的哭喊与呻吟声中,在轰隆隆的枪炮下,沦为往昔粲然易碎的迷梦。

 

南京大屠杀,自此开始。

 

那日,程潜收到了来自重庆的电报。不用想,一定是那个人发来的。他揣着紧张的心情对照着破译本,缓缓读出了那几个字,“注—意—安—全——”他快速地思索了一下,敲下一行短短的符号。

 

严争鸣在重庆那边心急如焚,突然收到了程潜的回复,赶忙找来破译本,认真地对译起来。

 

“一切平安。”

 

 

 

严争鸣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微微闭了闭眼,靠在沙发上思绪万千。当年父母出车祸去世,留下他一个人。所幸父亲的挚友在国民党的军中任职,便把他接去抚养。先是送他到学堂读了五年,后来直接把他安排进了军队里做文化工作。严争鸣在军队里清闲得很,每日不是读书就是看报,不然就是看军官们比枪法——许是因为养父的职位高,他如此的无所事事,军中也没有人敢对他有半分异议。

 

如今,他却开始恨起自己的无能。倘若自己能在南京城外赶走日军的侵略,他的小潜也不会被敌人围在城中四处躲避。严争鸣掐了掐眉心,起身,走向军官们的办公室——他似是在一瞬间,走出了少不知事的年纪。对日军滔天的愤怒与憎恨,引燃了曾经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心底掩埋着的重重火花。

 

 

 

 

 

 

 

 

 

深夜。

 

远处偶尔传来枪声,探照灯长长的光束在南京城上方游荡着,像幽灵一般,扎刺着人们心中的恐惧与不安。

 

程潜带着一队学生,从偏门悄悄出了学校。最近的一处安全区是金陵女子学院,离他们仅有六百多米,不发出声响地走过去,十分钟就能安全抵达。“希望别出什么意外,”程潜心道,“也不知师兄那边情况怎么样。”他的手中紧紧握着的,是那把略显生涩的手枪。

 

还有一条巷子就到了。程潜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学生们一个接着一个的走过,寂然一列,穿过小巷。巷子里又黑又窄,此时若不是为了隐蔽,在平日里,大抵是没有人会走的。

 

 

但变故就是这时发生的。

 

巷尾,突然闪过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那是一个喝得半醉半醒的日本兵,手中端着一把刺刀,正四处张望。那鬼子突然发现了藏在巷中的学生们,大喝着跑来。

 

糟了!程潜挤过学生们,将他们奋力地向后拉,手上的枪胡乱捣鼓着上了膛。学生们惊恐地涌向后方,程潜推走最后一名学生,向他们喊道,“向右拐——那里有条巷子也通向安全区——”话音未落,鬼子便已赶到,双目间闪动着嗜血而残忍的兴奋。他在刹然间感受到来自腰间刺骨冰冷的剧痛,钻心地蔓延开来,接着是温热的血从伤口喷涌出来,潇潇然洒在寒冷的冬夜之中。

 

真是疼。

从小到大,纵然程潜摔倒过无数次,但每次跌倒后那个人婆婆妈妈的絮叨与焦急的关切挂念,把他年少时的伤病化成一点糖水似的甜,温暖地满溢在他浅薄的心间。程潜一只手撑在巷口挡住鬼子的去路,身后的手上紧紧攥着那把手枪,艰难地想要举起来。他的镜框已经残破,在他的鼻梁上苟延残喘着。此时正值一年中最冷的时候,但他的眉间却已冒出了痛苦的汗珠,只短短一会儿,程潜的身上便中了那鬼子三刀——虽未伤及要害,但因从未经受过如此可怕的酷刑,铭心刻骨的戮掠,渗入骨髓中的刺痛与麻木,让他拿枪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

 

在刺刀穿过他心脏的那一刻,程潜在转瞬间恍然回想起了多年前那个春夜里,白衣少年新月似弯起的桃花眼,袖间隐约的兰花香,和他清澈明朗的笑声。刹然,一颗子弹从他手中飞出,深深没入了敌人的咽喉。

 

此后,从重庆发来的电报,再没有了回音。

 

 

 

 

 

 

 

 

 

七年后。

 

经过艰苦卓绝的奋战与无数人民官兵的舍生忘死,1945年秋,抗战胜利。南京国民政府迁回南京。

 

严争鸣辞去了军中职务,请批了故人的陋居来居住。这几年来,从刚开始的自我安慰到后来的怀疑再到最后的锥心痛楚,他明白,自己心尖上的那个人早已与世长辞。这一回到南京,无数的回忆刹那间涌入他的五脏六腑,胀得他心口刺痛,泪水不知不觉地下来了。虽然他知道,重回故居,定会使他彻夜难寐,辗转反侧,但......终究,还是意难平。

 

 

 

七年的磨砺与浴血,让曾经那个傲气的少年,在一次次死中寻生的战火中,成长为一名卓越的指挥官。他曾无数次地在寒夜痛苦地诘问过去的自己,为什么没能护好程潜。自然,没有人回答,于是他又在一次次泪水枯竭之后沉沉睡去。

 

碧落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故人。

 

 

 

 

 

推开陋居熟悉破旧的木门,严争鸣有种回到从前的错觉,恍然一切还是当年的模样——程潜住所本就很偏,日军放的火只烧去了屋子窗边的一角书架。故居其他地方完好无损,殆有神护。

 

他鬼使神差地,打开桌角的抽屉,想寻几纸程潜的字迹。

 

那个信封,静静地躺在抽屉中。沉寂多年的墨迹,韵然展开在他眼前,似仍睡在当年的三更霜雪天。

 

那是程潜没来得及寄给他的信。

 

 

 

 

 

“......我确是明白,留在南京便必是要葬身敌人刀下的......百无一用是书生,我这辈子也没干出什么大事,至死只有师兄你一个牵挂。若我还能活着见到你,便把这封信撕了,再不提分离。如果我们没有运气再见,只希望师兄以后能活得自在,健康幸福,有朝一日,替我看盛世升平.........待师兄此后再回南京城,路过紫金山旁,若是有山风簌簌,扑面而过,争鸣有声,便是我来见你了。”

 

从心底生长出无数记忆的草木,在日复一日泪水的滋润灌溉中向阳而生,匆匆穿过七年的漫长求索与血泪,最终落在物是人非的尘埃中沉没。

 

 

 

 

 

这山河,依旧是从前的模样。盛世清平,海清河晏。但他心中埋葬的那个青年,却永远长久地安静地沉睡在他走过的南京城下的每一寸土地中了。他心中永世不绝的一点私情,与那封长信,悄悄落成了一根心血铸成的隐线,每时每刻牵动着他的泪水与怅惘。

 

他独自与回忆中程潜的灵魂共处一室,偶尔抽出书架上一本晦涩难懂的古文,给他心间从未逝去的少年读上几段。读完后,满屋沉静无声,他一个人痴痴地呆愣在墙前,茕茕孑立。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后来,严争鸣一直安然健康地活到八十岁,无疾而终。他在一个春天的午后靠在程潜生前最喜欢的书架上安静地睡着了,然后就再也没有醒来。

 

   

 

    他一直思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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